一. 野蜂的飞翔

这个小野蜂是我的最爱
虽然她没有蜜
也不能有花粉
或者王浆
拿来去卖

但是她憨憨的样子
小小的翅膀
发出可爱的欢唱
胖乎乎的，还能飞起来
她飞起来
把我带到了一个神秘的地方
那里没有病毒
也没有忧伤

这是哪里呢
它不是火星
也不是天堂

原来
是我拿着竹竿钓鱼
坐在牛背上唱歌的
儿时的，快乐时光

（2020-07-04）

二. 酵母的牺牲

你安静地在水里
吸收那些蜜中的糖分
吐出二氧化碳的气泡

最后，你把自己杀死了
因为酒精浓度太高

六个月
于你好像是六个世纪的煎熬

我在酒里
寻找蜜的影子

当然，我也通情达理
在最后飘飘然的时候

知道这蜜的酒
不单有蜜蜂的辛劳

也隐隐晓得你为酒精
做出了最高尚的牺牲
（2020-09-08）

三. 野葡萄酒

四月的时候
你开花
虽然野蜂也会去
采集你的花粉
但其实你的花是
风媒的，也没有蜜

八月，骄阳轻轻吻你
害羞的你由青变黛
有些甜味但还是很涩
我不想等待霜冻
它们要一个月以后才姗姗的到来

我贪婪地摘取
小心翼翼地捣碎
加上蜂蜜
加上酵母

然后，我就安静等待
那最后的玉液

里面有太阳的味道
有雨的痕迹

风曾经吹拂过的小果
在我眸子平静的湖面
激起涟漪

病毒肆虐过的山水
真情依然流露

钢头和三文
继续在水里逆行

我期盼
这琼浆成熟的时候
我还年轻

在梨花化雨的时节
我们轻轻地小酌

微醺的时候
我们会说

这尘世，哪一天会像浊酒
加一点膨润土
就会光洁如新呢

（2020-09-09）

四. 秋天的期盼

北美秋来早
毒藤最先知
虽然深藏毒性
它也要与枫叶争宠

五叶地锦
叶子也开始变黄
黛色的小果如同葡萄
我禁不住诱惑
尝了一颗
分明是满满的单宁

一枝黄花
蜜蜂秋天最后的蜜源
每年同样的美丽
那圣洁，光亮
而略带忧愁的黄色
让我同样的昏眩

豚草，小叶还有大叶两种
没有美感的花
只会释放让人流泪的花粉
基本已经开完
我的鼻子经过十年的锻炼
已经不再过敏

这些，都不是我期待秋天的理由
我在等待秋天的钢头
还有银鲑和王鲑
他们还在大湖举步不前
他们要等待秋叶都红的时候
等我摇完蜂蜜
才来到他们儿时的小溪
与我开始一年一次的邂逅

（2020-09-15 ）

五. 约会

一年就那么几天
你和我约定在湖边
秋叶将红的时辰
我带来好吃的把你等候

我仿佛听到你银铃的笑声
（那其实是我高速放线的飞轮）
我们快速地探戈
你总是在前面牵引
你来一个漂亮的弹跳
我的心像急鼓紧敲

才两分钟，你就像离弦之箭
分手是那样快速、高效
你没有回头
应该没有看到我脸上
激动之后，留下的是苦笑

就这样
我失去了你
在大湖畔的小河边
我失眠了一个晚上

微风轻轻吹拂
青蛙，蟋蟀，纺织娘
她们的合唱
也不能抚平我的忧伤

矫健，快速，艳美
你当然得天独厚
而我， 一个无发的老头
只能孜孜不倦
苦苦追求

上帝啊 我祈求
让失眠的时光快点溜走
我期待明天
你早餐之前
银姑娘*，我们会有一次
成功的邂逅

（2020.9.16 晨, Benzonia, Michigan）

*银姑娘： 银鲑，coho salmon,
在密西根湖长大的鲑鱼，秋天
到小河来产卵，然后死去。